第1756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最后一句话,即是讽刺萧妖精才是做贼心虚的那个人,也是强调给我听的,她与楚缘一心同体,那当然只会为我着想,或多或少有借此挑拨我与萧妖精的用心在其中,可见这俩丫头平时在我面前就显得异常牵强的一团和气果然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其实是非常合不来的,就是不知道,这种争风吃醋互相排斥,是因为我更多一些,还是因为楚缘那臭丫头更多一些……

        萧妖精阴声怪气的笑道:“你放心,你不多嘴,事后南哥哥和缘缘也绝对不会怪你和我们串通一气的,知道为什么不?因为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你再怎么伪装成熟,也改变不了你还青涩稚嫩的现实!到现在你还拿缘缘说事就是证明,害怕缘缘怪你隐瞒,那你现在最想打的电话,难道不应该是缘缘的才对?你啊,喜欢我南哥哥就大大方方承认嘛,欲盖弥彰,只能说明你觉得你不如别人,就像现在,急不可耐的想向南哥哥告密,怕他事后怪你隐瞒是真,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向他卖乖讨他喜欢,不是吗?欲盖弥彰,是因为你不敢和我,和程流苏冬小夜薛紫苑墨菲她们光明正大的争,无非是怕争不过我们,可是和我们比,你有劣势吗?有,你唯一的劣势,就是你还不够成熟,所以你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不清楚才怪,南哥哥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自从在温泉度假村里被你强吻之后,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再纯洁了,动不动就往你胸脯子小蛮腰和屁股蛋上飘,只要眼睛不瞎的,谁看不出来他对你有了别样的心思?结果他对你和对我却没啥两样,看着眼馋,偏就能忍住不对你我下手,要知道,冬小夜那种货色略施手段,都轻而易举将他勾上了床,还迷得他神魂颠倒,连命都肯为她豁出去不要,可见他对美色诱惑的抵抗力和自制力之低,占有欲和责任心之强,他吧,就是有些迟钝,一旦开了窍,理性是绝对驾驭不了情感的,也就是碰见了程流苏这么一个憨蠢之极的痴货,貌似开朗精明,实则患得患失,自卑到没有主动放下矜持的勇气,如果早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楚家的小宝贝现在都能上街打酱油了吧?还用的着现在像防贼一样防着墨菲那个贱人?哦,最近又多了你家那位狐狸精转世投胎的郑小妞儿,更妖孽,抛个媚眼,男人会硬,女人会湿,都恨不得给丫扒光了按在床上好好欺负蹂躏……咳,我的意思是,程流苏这么警觉,这么有危机感,不就是太清楚南哥哥他一定是禁不起美色的勾引诱惑吗?可墨、郑之流被看的紧,没机会倒还罢了,你我却从不缺少勾引诱惑他的机会,要说姿色,咱俩比起墨、郑那两条狐狸虽逊色稍许,但绝对比冬小夜那个男人婆母大虫优秀太多了吧?竟还是谁都没能得手,除了南哥哥觉得咱俩还没熟透,未到采摘时,还能是为了什么呀?既然他觉得咱俩都还在养成中,那咱们就更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才是,所以不怕犯错误,怕就怕,太乖巧太听话了,他永远也意识不到咱们长大了、成熟了,永远都将咱俩当成没长大的孩子看待啊——没见缘缘是怎么虏获他的?就是要惹他生气,一直刁蛮任性让他头疼,突然有一天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他就再也不将缘缘当成小孩子了,还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结果到底是谁调教了谁呢?嘻嘻,以南哥哥的迟钝,怕是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吧?哦,对不起,我忘了,这法子貌似就是你教给缘缘的,我借用了,还拿来教导你,实在可笑可笑,不过我若不说,你似乎也意识不到吧?你引以为傲的精明成熟,仅体现于你作为旁观者的时候,而当一切都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的表现,就是一个与你年龄相符的普通又正常的女孩,简单、天真、不自觉,一点也不复杂。”

        东方又羞又怒,却不敢挂掉电话,多半是担心这个时候挂断电话,等于心虚默认了楚缘那臭丫头一直用折磨我的方式吸引我的关注,然后再用乖巧温柔的强烈反差让我认识并认可她长大了竟然是她出谋划策的攻心计,于是颇有避重就轻嫌疑的反驳道:“萧一可,我知道你口无遮拦爱编故事,看在缘缘的面子上,可以当成笑话不跟你计较,但也要提醒你一句,未必人人都像我一样懒得理你——什么勾引啊诱惑的,好像你都亲眼看见了似的,别拿你自己的龌龊幻想肮脏心思往别人身上生搬硬套行不行?!小夜姐姐和南哥哥只是因为朝夕相处又情投意合才难以自持的,根本不存在谁主动勾引诱惑了谁,小夜姐姐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觉得自己愧对了程流苏的信任,又怕影响了程流苏对南哥哥的感情,极力为南哥哥开脱罢了,看看程流苏对小夜姐姐宽容的态度你还不明白吗?她肯定都没当成真的听,你却信以为真,不觉得可笑啊?”

        东方自认为是我与小夜这段感情的监督者和见证者,故而口吻倒也十分的有底气,但还是难掩她为了应付妖精的猜疑试探顾左右而言他的狼狈,以及在我听来就更为直接的求饶讨好的意图,结果无异于承认了她就是楚缘情感导师抑或说是狗头军师更为恰当的事实,让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得不承认,萧妖精对东方的评价的确是简洁、准确而又深刻的,让我亦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很是深以为然——我总觉得东方这丫头忒的难捉摸,时而深沉如海,高邈如山,知世故而不世故,成熟的仿佛不止能看透人心,甚至都看破了红尘一般,可偏偏有时候又冲动如石火、一碰就爆炸,脆弱如冰凌,一触即崩溃……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原来答案就是这么的简单——站在高处远处,看的自然清楚,她只是比常人更擅于观察、懂得思考,然而置身其中,失去了客观且开阔的视野,没有了认知真相与全貌的角度,她与年龄相符的经验、阅历和心理素质,自然也便暴露无遗了。

        一个平庸的人,也不难做到旁观者清,但只有非常卓越的人,才可以做到当局者清,令旁观者迷——妖精就是妖精,名字可能取错,绰号绝对不会取错,难怪东方对她总是一副貌合神离、暗暗较劲的态度,我这才算想明白,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楚缘与妖精日渐亲密的友情以及臭丫头对妖精的信任与依赖已经大有赶超她的趋势,让她有些吃味嫉恨,更主要的因素,是坚强独立渴望快快长大的她遇到了任性率真不想长大的萧妖精,却发现,自己放弃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在萧妖精面前非但找不到任何自信,还会有些自卑、动摇和反思……她抵触的压根不是萧妖精这个人,而是在妖精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其实很不成熟的这件事,所以她才不肯认同萧妖精,因为那无异于否定了自己。

        “你要是觉得可笑,那就真的太可笑了——冬老虎的武力值你不知道啊?她和南哥哥这个有未婚之妇的未婚之夫上床,除非是酒后乱性或者南哥哥下药迷奸了她,否则她不反抗都算勾引,更别说不是她主动的或者默许的,南哥哥那个假正经一准儿是没胆占她便宜的,同样的道理,有了情投意合的苗头,当即扑灭,还会有难以自持的结果吗?再说,‘宽容’和‘包容’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你说的是程流苏能够包容冬老虎,我完全赞同,但你说她宽容……切,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当真宽容,她会逼冬老虎当众承认与南哥哥的奸情?也就只有南哥哥那个做贼心虚的大傻瓜没看出来,她才不是为了显摆她包容大度的胸襟,而是借此机会让所有人都见识并认可她名正言顺的大妇地位!其实当真要争,她怎么可能争得过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的冬老虎?既然争不过,又不舍得放手成全,那肯定就要以确保自己最高的地位和最大的利益为首要目标啦,哎,可怜我那傻了吧唧的南哥哥,一直被她单纯善良的表象所蒙骗,殊不知,越是如她程流苏这般好似没心没肺人畜无害的女人,心机城府越是深不可测呐……”